別睡(短篇)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上課睡著的經驗?最近這幾天說也奇怪,上課就會突然想睡覺。難道這不過是我沒把睡眠時間調整好?不是很清楚,但自從上了高中後,這種狀況無時無刻都會發生。而且時間準確的讓我感到害怕:一個月大該有一個星期,雖然出現的時間不確定,但大概都是這個長度。
說到這,睡意又襲捲上來。現在應該是在教所有男生總會暴動的生理器官吧?只是我根本想不起來教了些什麼東西。那不重要,我現在只想睡覺!
朦朧之中一道聲音傳來,帶有冷颼颼的感覺:
『別睡,千萬不要睡著。』
身體本能式的顫了一下,急於尋找那聲音的來源處。
『別睡著了,很危險的。』
那聲音平板沒有起伏,就像是漏電的收音機夾雜許多雜音。這下身體全是雞皮疙瘩了。
「是誰?誰在說話?我……我才不會被你唬了!聽著,我睡個覺又不會怎麼樣!這不是我的自由嗎?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對?!」
意識的到自己吼叫的聲音,但對面沒有回應。
「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如果你繼續這樣惡作劇,我會讓你嚐到後果的……」
其實我很害怕。
「聽著!我不怕你!我根本…根本就沒有睡……」
話還沒說完,對面一聲震耳欲聾的平板調調:
『別睡!』
隨即,一道衝擊性的打擊在我額頭發生,不是精神攻擊,而是物理的敲擊。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抱著額頭跳了起來,大腿撞到東西,痛的要命。看向因倒下發出巨響的物體:是書桌。接著轉頭看向攻擊者手拿著課本晃阿晃,笑的頗有惡意。
「敏姐,沒必要這樣吧?」我說。
對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打開手上的凶器(封面還有一男一女牽著手開心的笑著),繼續上課。旁邊的同學『貓貓頭』倒是為我解釋目前的狀況,他大聲嚷嚷:
「田代,如果你再不改掉你那月發性的睡眠習慣,敏姐遲早會發飆的。」
語畢,全班的同學都笑了。敏姐要求我把桌子擺好,然後繼續上課。
如果要說我這月發性的睡眠習慣是怪癖的話,我的班導不也是一個充滿神秘的奇怪女性嗎?
敏姐,這是大家對他親暱的稱呼。但其實卻是一位奇怪的健教老師,但是關於這件事,只有我知道而已。沒錯,因為從許多奇怪的東西裡可以窺視的出來。
這樣說吧。
第一點:在剛開學的時候,第一次到老師的辦公室去,當老師與她那推雜亂不堪的資料在搏鬥,試圖找出這週的評量表。
敏姐翻箱倒櫃,直到雙手扶著抽屜,一副打算打開的樣子,卻停下了動作。他很明顯的轉過頭來看我,然後才小心謹慎的拉開抽屜,只有那麼一點點。接著像是抽衛生紙一般小心 抽出看到的評量表一角,奇怪的行為。事實上想要裝做沒看到也很難,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根本一清二楚。
是法具吧?還是因該說符咒比較適合?但是有看到類似稻草人的擺飾,該不會是巫術之類的東西?不太清楚。
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塞在抽屜裡面的肯定是某些神蹟鬼魅之類,作法用的東西。
看起來總是樂觀的老師,難不成也有痛恨到想殺死他的人嗎?這我不敢妄下論定。
第二點:當在一次來到老師的辦公室,看著被紙張加到喘不過氣,一臉就像正向我求救的小女孩一般,攤在桌上唯一剩下的三十平方公分中的老師,頭都不禁痛起來了。
妳也找時間整理一下書桌吧!很想這麼說,但他快速的遞出評量表,害我一時語塞。
接過表之後,原本打算就這樣離開。但是這時背後卻發出一聲深沉的撞擊聲,不禁撇過頭去。看到老師很緊張的從椅子上飄了下來,衝向辦公桌旁邊的置物櫃。原來置物櫃的門被打開了一些些。
一道冷光撲向我的臉,感覺是銳利的刀鋒,雖然很想再確認一下是什麼東西,但是敏姐已經撲向了櫃子並且緊緊的抱住它。
算我拜託妳了,不要從小女孩的落魄表情變成小貓咪般楚楚可憐般水汪汪的樣子,我不追問就是了!
直到轉過頭,緩緩走出辦公室,才有一種釋放的感覺。
那天是我月發性睡眠開始發作的第二個月。回想那個櫃子與那彷彿木樁敲入木板的奇異敲擊聲,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櫃子裡某樣「非常重」的東西倒掉了。
但,會是什麼東西重到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
最後,就是那學長、學姐口中流傳的那個恐怖故事了。雖然沒有任何的報紙可以證明那是真的,但是聽了還是讓人戰慄。
『X高虐殺案!』
就發生在我們學校,死去的是一位女學生,但是屍體並不完整。據說那天非常『碰巧』的敏姐留下來改一大堆快要到期的作業,而且他辦公室的電燈忽暗忽明,沒有任何目擊者看到她走出教室,但那電燈不規則的閃爍卻讓巡邏中的管理員印像深刻。
直到一聲淒厲的慘叫傳遍寧靜的校園,管理員發現教室詭異的血跡,可憐的他,從今以後連夜間巡邏都沒有膽了。
還記得學長說到這裡逗趣的笑了笑,我寒毛直立。
明明安份得坐在椅子上,心臟卻還是跳個不停。學長收起玩笑般的微笑,一臉嚴肅:
「事情傳開了,而敏姐被審問有關當天的情況,還有為什麼那時電燈閃爍不停。得到的答覆是:『我睡著了,所以不知道情形。』但過了一段時間卻改口說『那天電燈壞掉,才會 一直閃爍。我改到導師辦公室去批改作業,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有些矛盾,不是嗎?」
學長站了起來,拍拍屁股,結束這段對話。
那……後來又發生什麼事情呢?兇手有找到嗎?敏姐是無辜的嗎?
還沒有從震撼中清醒,記得我當初是這樣問學長的。
「沒有任何下文、真相,這只是一個謎,大概永遠不會被發掘了。」
學長笑的詭異,我使終無法忘記那回蒙的笑臉。現在想想,或許那學長是個大騙子也說不定。
他在事隔兩個禮拜後,人間蒸發了。沒有訊息、沒有通知,老師說是轉學了。但卻沒有一個人聯絡的到他,總覺得有些弔詭。
說了這麼多,我必須再強調一次,敏姐才是一位真正的怪胎,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要到我確認這個事實,是過了多久之後呢?正確來說,答案大概是十一個小時又二十幾分 鐘。敏姐闖入我的視線,我才了解,她是那麼的恐怖,令我雙腳顫抖不止。
別睡了、別睡。算我拜託你吧!不要在課堂上睡覺,絕對、絕對不要……
置物櫃發出沉重的撞擊聲,田代睡的正是香甜,卻還是不免皺眉。是誰敲打置物櫃的鐵門,很吵啊!田代這麼想著。猛然睜開眼睛。
不對阿!我竟然在不知道覺中又睡著了。還真是失策,看來離我將這月發性的壞習慣改掉還有一段距離。
使勁的將身體抬起來,卻沒有任何反應。對於這奇怪的現象,田代深感訝異。好像是……身體…不聽使喚?再一次的命令身體聽令,沒有反應,大腦發出的訊息像是無法通過 脊椎神經一般,完全無法控制身體。
他努力轉動僅剩勉強可以移動的眼睛,環看四周。
天空透露出黃昏的暮色,穿過門窗灑在教室地板上,一片澄黃。所有的同學收拾書包、與自己的好友聊天、一同走出教室、因為旁邊的人搞笑而哄堂大笑……等等……等等啊!有點奇怪不是嗎?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注意到我!
發出咆嘯的怒吼。但這只是預期,事實上沒有辦法,因為嘴巴也不聽使喚。全身像是被重鼎壓住了一樣,每一個毛細孔都堵塞,每一次吸氣都感到痛苦、不自在。
時間慢慢過去,同學都離開教室,天空也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田代累了,就算趴在桌子上,卻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最後一位同學關起所有窗戶,走到前門去時轉身環顧四周,應該是在檢查有沒有東西放在教室沒拿。
我在這裡…我在這啊!田代已經精疲力盡,從剛剛開始所有人都看不到他,就連空蕩蕩的教室裡惟獨他矗立在那裡,那位同學的眼神還是將他忽略,自己的身影無法映到對方的瞳孔裡。
隨著一聲鐵門關上的聲音,門鎖上了,電燈也同一時間被關掉。
不要走…拜託…不要放下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我還在這,有沒有人看見我、注意的到我。嗚……嗚嗚嗚…我,還在這裡啊!我動不了,救救我, 注意一下我,我…我…
田代頭靠著桌子,感覺全世界都已經離我而去。無法流淚,因為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四周再也沒有聲音,並且漆黑的看不見任何東西。
碰!
置物櫃在一次發出聲音,田代心暴動了起來。會是什麼東西?什麼東西!感到自己彷彿危機四伏,用力的咬緊牙關,再一次用力彈跳起來,像是原地跳高一般,以趴睡這樣奇怪的姿勢跳起來的後果就是──跌的四腳朝天。
可以動了?田代不禁大喜。
但現在高興似乎還太早了,一道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應該說……像是一聲喘息。田代真的嚇呆了,他用雙手支撐身體往後爬,用力拉下大門的喇叭鎖,但那喇叭鎖卻不像是一般的喇叭鎖。為什麼?拉也拉不動、轉也轉不動阿! 怎麼會這樣?
就算將雙手都壓到上面去,沒用!一點用都沒有!
然後,又是一次纖細的吐氣聲,位子更加接近田代背後。而且……會不會是我聽錯?那是,竊笑的聲音?
田代僵硬的轉過頭,他的表情慘綠、眼神呆滯、嘴唇沒了半點血色,就像是一隻望著天塌下來的膽小公雞。左手擺在電燈的開關上,很快的-
燈亮了,先是閃了兩下,田代閉上眼睛不敢看。直到下定決心,早就在心中掙扎好久好久(現實時間大概三秒多),田代慢慢抬起眼皮。
沒有任何東西,沒錯,沒有任何奇怪的東西在教室裡面。真是放了一口氣……這樣子想著。原本想要轉身想辦法打開大門,熟悉的、微弱的、最不願聽到的-一聲喘息與一下沉悶的敲擊。背後!得知之後,轉過身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田代尖叫起來!
頭!是人頭,乾枯的人頭!
第一眼的印象猶如葡萄乾,他被丟在置物櫃的前面,表情猙獰的像是臨死前還受過虐待。他張大嘴巴,沒有眼皮也沒有眼球,一顆仰天長嘯的頭,沒有水分、膚色,只是乾巴巴 還帶有腐爛的味道。
田代動也不敢動,跟本不知道這東西從何而來,更奇怪的是,那人頭有種說不上的熟悉感。但這都不是重點,因為很快的就目擊真相,只是這令他更絕望。
一隻手從置物櫃伸出,抓起放在前面的人頭,拿了進去。然後置物櫃之中發出令人不快的聲音。喀喀喀、喀喀喀!
田代跟本不想去想像置物櫃中發生什麼事,他只想離開這鬼異的地方。爬了起來,用力抓住門把。
碰!東西落地的聲音。田代轉頭-
眼翻朝上、胃在翻騰,一手握住嘴巴另一手支撐快要到下的身體。他吐了起來,因為……
人頭又被丟出來了,只是質量與重量少了很多,大概是三分之ㄧ,就是這不見的部分讓田代感到噁心。說的簡單一點,那頭自額頭右上方消失不見一大塊,而失去的地方還佈滿一月一月的咬痕,漏洞中透出血紅的粉紅色液體。
咬痕加上剛剛的聲音……推測大概被啃食過吧?
想到這,田代吐的更兇了。
變的有點朦朧、恍惚了。這些事情就像是作夢一般,讓人感覺一點也不真實,當然也包括接下來的事情,田代感到麻痺了。
一個臉蛋纖細,長髮飄逸的女生從置物櫃中爬出來。但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美麗,很噁心、恐怖。因該用女鬼來形容比較合適:半張臉已經腐爛,有些地方還帶有彷彿刀痕劃過的痕跡,皮開肉綻。頭髮又長又飄逸的原因大概是因為髮量很少的關係,她的頭皮有一半長不出頭髮,剩下的部份雜亂的擋住三分之ㄧ張臉。她的嘴角掛有一條一條血跡,有新鮮的、有乾枯的,連同她笑的開心。田代接近崩潰的邊緣。
「真的好臭,妳好臭阿!不要接近我!離我遠一點!我…我不想死…我不想要死啊!」
那女鬼停頓了一下,然後-
一陣爆笑,不用撐著腰都可以仰天的長笑,她把雙手高舉,笑的好像這笑聲永遠不會停止,然後從新緊握右手的東西。
田代看到了,是螺絲起子,一把佈滿血跡的螺絲起子!她到底想要對我幹嘛?
但這思緒很快被打斷,反應都來不及。那女鬼從三步之遙的地方跳了起來,一瞬間就到田代面前。一陣痛楚,等等……這是血嗎?田代的左肩有顆洞噴出血泉。好痛、好痛啊!好 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田代還來不及哭或尖叫,那女鬼將剛剛插到他左肩鎖骨方的螺絲起子用力一壓,又再沒入幾公分,血還在噴。
田代瞪大眼睛,才想到這樣不行。他用右手用力推開那已經鮮紅的螺絲起子,但是對方用全身的重量壓著,跟本無法推開,不久後螺絲起子有一半都插到肩膀中。
是不是插到骨頭中了呢?因為很痛啊!真的好痛……
田代就這樣,意識逐漸削弱。快不行了…我要昏過去了…這代表我會死嗎?
女鬼從他身上起來,但沒有拔出兇器。田代卻連動也動不了,站不起來、爬不動,現在連要呼吸都顯的困難。
放棄凶器的兇手伸手置物櫃,拿出一把大材刀。為什麼置物櫃有放那麼多危險物品卻沒有人發現呢?頗想自嘲,卻笑也笑不出來。
田代閉上眼睛接受命運。
碰!一聲。我都不知道材刀砍身體會是這麼沉的聲音。
砰碰!兩聲。還沒有痛覺,怎麼這麼奇怪?
碰碰碰碰!急促的敲擊聲響遍整個教室。這…這是?
田代睜開眼睛,然後不禁倒抽一口氣。
那女鬼的表情猙獰,非常恐怖。眼睛直直盯著大門,咬牙切齒、臉色慘白,握住的材刀也隨她的手顫動。田代望向門口-
碰!響徹雲霄!田代屈身並遮住耳朵,大門中間被開了一條小縫,鐵片都往內翻,就像 是海面的波浪。又一次撞擊,真的很響,然後門的縫又更大了。但還看不到外面……正當還這樣想著,那女鬼-
「嗚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第一次聽到的咆哮。她快速的走向田代,右手一舉,刀光冷僻,用力揮下。田代千鈞一髮躲開,但身體卻讓他沒辦法拉開距離。女鬼眼神充滿殺氣。這次大概會被一次殺掉吧?跑不掉了。
門口開的洞越來越大,一隻纖細的手銜住一張黃色的紙張從洞裡伸出來,用力往貼在門把上,然後輕鬆的轉開門把。
為什麼那隻手轉起來就那麼的輕鬆呢?這是田代臨死前最後的想法。也算是豁達的結尾吧!死到臨頭來可以幽默一下。自行下定了註解。刀已經揮下,眼睛已經閉上……但是,誰 會想要這時候死掉啊!
刀在半空中就停下了。
痛!今天也太慘了吧!全身都在痛。
現在痛的要命的變成手掌了。閉上眼睛的田代右手卻用力往前擋,剛好讓手掌心抵著刀鋒,雖然再一次血流如注,但至少他知到自己得救了。
門外的人衝進門中時一臉絕望,但看到田代擋住刀時馬上笑了起來,並揮動手上拿著的重兵器-一把大到誇張的雙面刃斧頭。
朝女鬼揮去。
那個人就是敏姐,一臉敖黑、開朗而樂觀。現在的她身在空中,牽動一把巨大的斧頭。 可惜我撐不到看見那女鬼噴血的樣子,不然肯定大快人心吧!
一聲深沉的、低迷的、重重的響音……
田代背部著地,老師與女鬼開打。是誰會贏呢?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當田代再度張開眼睛,就像觸電一般彈坐起來。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敏姐,現在正睡的香甜。接著環顧四周,直到確認自己身在何處才又倒回下去。
現在的我已經安全了吧?因為都被送到保健室了啊!田代抓起身旁的棉被,左肩一陣痛楚,他用右手蓋住臉笑了起來。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悲傷?接著在晃晃右手掌,雖然已經把血止住了,但是手掌心上那一條鮮紅的傷口非常嚇人。
田代轉頭看著自己的救命恩人,雖然在說了一大堆敏姐奇怪的事件後就被她救了,直到 現在卻還是這樣認為著。敏姐啊,果然是個怪胎呢!
這時候敏姐微微張開眼睛,盯著田代看。
「這次真是被你整死了。」
「對不起。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陷入這麼恐怖的事件中,但真的很感謝妳。」
「嗚…嗯。」
敏姐看上去表情有些彆扭,先是嘟著嘴巴,再來用手摳著脖子,竟然沒有看著田代,而喃喃自語的像是在對自己說話:「對…對不起。」
「啊?」
一陣錯愕。老師卻……
「啊哈哈哈哈!事情過了沒事就好,人平安最重要!」
用力的拍打田代的背部。不像是在打氣,怎麼說?反而像在逃避現實吧!
等待動作停止,敏姐回復平常的語調:「回教室吧。」
「恩…喔。」
他們起身走出教室,田代一站起來,痛覺就像自底竄起的青蛇,蔓延全身。
「痛死人啦!」
他咆嘯。敏姐不禁皺眉,用盡全力給面前的小鬼一拳。
「這樣就喊痛,是不是男生啊!」
「啊阿阿阿阿阿阿!」
就當田代扶著牆壁忍痛時,敏姐跨步向教室走去。那惡魔!怎麼可以對自己學生幹這種事呢!
才這樣想而已,田代望著敏姐的背影,察覺有些不對勁。動作,怎麼說…有些怪?
好像是故意維持正常的走路方式,但還是可以看的出來,動作有點顛簸。這麼說來,敏 姐也受了傷吧。肯定只是不想讓我知道而已。
田代跟上敏姐的腳步,他原本只是靜靜的走在速度很慢的老師身邊,直到忍無可忍,停下了腳步。
「敏姐,跟我解釋。」
「……」
「我知道妳一定明白這件事情的真像,跟我說吧。好歹我也被牽連其中。」
敏姐回過頭,左手緊抓著右肩。
「很多時候,明白事情不會比較舒坦。」
「沒關係…」
「我知道了。」
她不再掩飾自己的傷勢,拖著一跛一跛的腳步在中庭的瓷磚上坐下。田代持續緊張的站 著。
「這事實上是一個簡單的故事,沒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發展,普普通通的愛情:
一個女孩喜歡一個男孩,真的非常非常喜歡,所以希望可以永遠在一起。女孩是男孩的青梅竹馬,小時候甚至希望把一生都給這個男孩,做為他的妻子。他們倆的感情從小到大都很要好,當高中的時候,男孩對著女孩告白,女孩連思考都沒有就答應了。他們共同度過美好的高中生活,直到男孩因為考試壓力漸漸疏遠女孩,女孩苦苦等他回心轉意。接著男孩不幸去世,女孩立志不再讓學生因考試壓力自殺,考上師大當上老師,永遠把男孩放在心裡。」
敏姐說到這裡,低頭看著地板。
「就這樣…?」
「喝呵!」她抬起頭來,笑的眼彎彎,然而眉頭深鎖:「當然,其中有些小插曲。」
「……」田代沒有回應,只是等待那個故事的延續。
敏姐的眉頭又往裡面擠壓許多,突然抬頭,看不到她的表情。
「吸毒,這是讀書壓力下的學生誤入歧途的方法之ㄧ。正當我覺得他不在與我親近時,卻發現他染上毒隱。他變的暴躁、易怒、歇斯底里以及起伏不定的心情,我原本以為我救的了他,但是…但是,一切都像跳針的黑膠唱片般…」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慢慢放下剛才晃動的腦袋。
這時,田代背脊一陣竄涼。
敏姐的臉近乎扭曲了,五官充斥著怨恨,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憐憫,是對那負心漢的忿怒嗎?
「我…救不回來啊!救不回一步一步踏入萬丈深淵的他!」
不如說是對自己的無能感到悲愴。
「一根一根的針頭打到手上的感覺一定不好受,我想要讓他回到從前,那個溫柔、風趣的他,而不是這樣狼狽的他!」
事實上田代嚇壞了,想要跑開但雙腳卻不聽使喚。這時敏姐的表情再次轉變。她笑了, 一個令田代幾近瘋狂的笑容。彷彿狐狸般,或該說殺人魔般幹盡低賤、骯髒的事勾勒嘴角弧度。
「還是有辦法的,還是有辦法的啊!我一直這樣相信,所以開始找尋,任何都行。就算輔導老師口中說他是一個沒救的廢材也一樣,我還是相信有辦法可以把他托出那他不該呆的地方。然後我找到了……」
敏姐顧自咆嘯著,田代卻動也不敢動。
『是什麼方法?』這句話說不出來。
而對方也沒有說話,原以為就沒有下文了。敏姐卻突然開口。
「我用了一些與『組織』學習的方法,讓他永遠擺脫痛苦,並請人將他關在一個他出不 去的地方。只可惜他的壞脾氣改不掉,反而越來越遭。所以在他太過火的時候,還是得適當的懲罰他一下才行。」
然後話題就這樣結束了,非常突然地。
感覺四周的氣氛變的不再緊張,田代試探性的說道:「故事還真是精彩不是嗎?」
「是這樣嗎?」
敏姐抬頭時已經回復成以前那位田代心目中的開朗老師,剛剛的一切好像作夢一般,好 不真實。
「恩,說的很不錯。」田代接著說下去。
「那這樣看起來,」敏姐抓抓後腦勺:「我很有說故事的天份呀!因為我是老師嘛,阿 哈哈哈哈!」
她站起來,用手拍拍屁股上面的灰塵,背對著田代,細聲呢喃:「只是如果讓他憋太久 的話,對身體也不好啊。」
再次回到教室,雖然剛才還在門口掙扎那麼久,最後還是乖乖的進到那充滿恐怖回憶的教室。反倒是敏姐沒有太多感想,進教室後就對大家宣佈:「事情是這樣的,昨天與我與田代一起去買保險套時不小心被橫向過來的車子撞到所以受傷。請大家不要擔心。」
要我不擔心才有鬼哩!
這算是什麼天大的大謊言啊!就算是健教老師買教材。帶著一位男同學去買保險套看起來很正常嗎!
可惜不等我反駁,她以一句:「就這樣!」結束全部目瞪口呆地同學想要問的所有問題。
看來我又再次變成受害者了。
今天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一陳不變。很難想像昨天明明面臨生死關頭,今天卻好端端的坐在這裡,是不是老師用了那些我不了解的方法幫我治療的?我想起抽屜間那些奇怪的法具。不經讓我覺得是不是還沉溺於夢中,或許我只是在健教課時睡著了。但身體的痛楚卻無法否認。
剛剛老師說的那些話到底是胡說的,還是真的呢?那個男的是誰,到底死了沒?地下的組織又是什麼呢?
如果這樣子假設:那些組織不過就是地下化的某些異教,老師在被那男孩甩了之後一氣 之下將他監禁。地點會在哪裡?是不是學校呢?與「X高虐殺案」有關係嗎?如果把著個考慮進去的話,當天的死者是?對了,一個女學生。或許不能說「一個」,因為他被分屍了。說到分屍,那女鬼不就是帶著大材刀,分屍用起來應該特別順手……但我並沒有仔細看那女鬼的臉,因為當時很害怕。這樣說起來她會不會其實是男的!對阿!敏姐的青梅竹馬……
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所有的事情彷彿都串在一起了。雖說有許多看似不可能的地方,有些怪力亂神。但是我不就親身經歷過了嗎?
抬頭看向窗外,陽光頃斜著照入窗內,夕陽如同火紅的橘子。放學的時間到了。起身準備回家,原本月發性的睡覺習慣竟然在今天突然中斷,原本一發作至少要一個禮拜的說。不 過因為敏姐那不經大腦的解釋,我光想要如何跟同學解釋就會失眠了吧!
説到要解釋的對象,最近跟我特別要好的同學:「貓貓頭」
整麼沒有跟我一起回家呢?算了,或許是先走了。
站了起來,然後當所有人都離開教室,我看著這個地方,不禁吐了口氣。還好當時敏姐來了。如果沒有趕到的話,我會如何呢?「X高虐殺案II」嗎?
再次的確認教室沒人,關掉所有的電燈,突然撇見角落的置物櫃,竟然微微的開著!但想都別想要我再接近那裡。
迅速的把剩下的窗戶關好,走到門口。心中冷不防冒出一句疑問:真的沒有人了嗎?
真的沒有人了嗎?
事實上…貓貓頭就在那裡!
貓貓頭的額頭緊貼著桌面,沒有辦法動。他用盡力氣轉動眼珠望著田代,已氣聲虛弱的喘息:「不要走,不要走,拜託你不要走。」
但是田代的眼神明顯的無視了他。讓他即將暴動。
「為什麼!不過就只是上課不小心打盹而已!」貓貓頭在心中怒吼。
眼前的田代卻自在的轉動門把,彷彿領會人生道理一般笑說:「以後真的不可以在上課睡覺了!」
貓貓頭把眼睛瞪的更大。
「快來救我,快救救救救救救我啊!」
田代卻自顧自的說道:「敏姐的話是什麼意思呢?令人在意的一句話。」
他揹起書包,拉上門把,走出門外。
「我再也不會在課上睡覺了!不要這樣!」
貓貓頭哭吼著,卻只有幾滴眼淚落下,而無法出聲。
接著隨著一聲悶吭的喀嚓,門就這樣鎖上了。
還記得那句-「讓他壓抑太久對身體也不好啊。」
田代打了一個顫慄。
而現在,該是貓貓頭的時間了!
「誰來救我,拜託…拜託。救我出去啊!這怪異的聲音是什麼……好噁心的氣味啊!不要…我不要,是誰?不要接近我!不要,不要……不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
『上課,可別睡著呢!』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